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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回 假私情两番寻旧穴(2)


  世勋是个武人,糊里糊涂被众人抬哄,就也应承,几日娶到家里。始初只说一个焦氏,岂知随身带了一个大儿子来,又有媳妇,儿子焦顺、媳妇杨氏,俱一二十岁。夫妻两个生性淫恶。世勋见此两人,无可奈何。就吩咐焦顺在家与王昌年同馆读书。媳妇正好相伴香雪做针指。香雪小姐各相□□□。一月之内,焦氏把香雪待如亲生,解衣推食,终日小姐长小姐短。那杨氏也如嫡亲姑嫂一般。世勋看见这个模样,心里便放得下,收拾器械衣甲,匆匆起身随了主帅要到陕西征剿反贼。临行时,焦氏又添上许多好话,世勋便放心前去。不提。

  说这焦氏自世勋出门之后,每日家中,把钱银账目俱收敛起来。香雪小姐,常常思念母亲,家中事务一概不管,任凭焦氏主张,焦氏又纵容儿子媳妇穿好吃好,落得富贵,渐渐把王昌年外人看待了。馆中先生,也打发归去。是值本年学院考试,王昌年回 应守安奶奶之孝,立意不考。焦氏便将家内钱银与焦顺外边夤缘,焦顺进场,不知写什么上大人孔乙己在里头,便高高地进了一名学。原来当时凡遇每年考试,学院按临地方,就有几个撺贩秀才的经纪,或是乡绅,或是官府,上了经纪的门,再没有不应验的。那时焦顺,簇新充当了秀才,意气扬扬全无顾忌,又在经纪家拜了门生,穿州撞府,声势喧吓,竟成一个名士了。

  一日,焦顺在外赴宴,夜间归家对杨氏道:“□□这丈夫做了名士,作成你做了娘娘,你也该把什么东西谢我?”

  杨氏撒娇撒痴笑道:“你要我谢,我也没有什么,不过莫非又被窝里多奉承几遭好事罢了。”

  焦顺道:“这不消说起。只是你的好处, 忒煞宽大,教我每夜要请先生帮扶,甚不快意。你还是设一个法儿奉了我才好。”

  你道焦顺为何说这话,因他心里想着香雪小姐,故此将这言语提醒杨氏。杨氏明知此意,只不回答。当夜上了床,两个颠鸾倒凤,不知揩抹了多少绢头,方得休息。

  次日起身,焦顺出外去了。杨氏思量起丈夫昨夜的话,分明是丈夫要想香雪姑娘的意思。我看他心烦意乱,我若不与他周旋,他们两个后日竟自好了,不以我为德,反以我为怨。况我心上也有个别寻主顾的念头。我如今莫若把香雪骗来,与他撮合,就是我有些外事,他也管不得我。是晚焦顺进房,杨氏对他道:“我看你前日一团高兴,为何这几日意兴索然,莫非又有考试日期么?”

  焦顺道:“这样祸事,我如今不怕了,拼得几两银子,自然停当的。只是我心中有一椿切要的事,你若与我周旋,我一生感谢你不尽。”

  杨氏道:“我如今猜着了 ,你前夜嫌我妙物宽大,想是要寻个小的配你这副本钱了。”

  焦顺说到此处拍手笑道:“我的夫人这样聪明,一句话便逗着心事。”

  杨氏道:“只不知哪一个是你的心爱?”

  焦顺道:“远不在千里,近只在目前。”

  便把思量香雪的意再四恳求。杨氏道:“这个不难。 但怕你这东西被那窄小去处拘箍得越发小了,教我愈加不称意。你今夜且在我的所在将养一番,明日算计也未迟。”

  焦顺大喜。是夜仍旧央姓角的做了替身,竭心尽力奉承杨氏,杨氏虽则 宽广,因帮手争气,也觉快活。

  自后过了两三日,杨氏思量:“丈夫要干这事,甚是容易。我何不乘此机会也觅个长大的燥一燥脾,有何不可。”

  自想外人难于入彀,只有伏侍焦顺的一个书童,叫做爱儿,年纪十八九岁,气力雄壮,着他这样 伏侍一夜,也是好的。当日便与焦顺道:“你今夜只说在朋友家住了,我房中无人相伴,央香姑娘同睡,到得更深,我自躲开,那时你竟进房取乐,再无不稳之理。”

  焦顺喜出去望外,一一从命,当真吃了早饭就出去了,直等夜间回来做这椿事。

  杨氏先到书房,唤爱儿对他说:“我今夜相公出去,我独睡在香雪小姐房里。我常日间见你小心谨慎,待至深更,你可到小姐房里来,我开门等你,还你有些好处,切不可忘了。”

  爱儿见说,不敢违逆,只得承顺了。

  杨氏进来见香雪小姐说道:“香姑娘,我有一件事求你。你晓得我一生最怕的是独睡,便是夜间老鼠厮打,也是怕的。今夜你哥哥出外去不知与什么朋友做文会了,我的丫鬟又差到娘家去,无人相伴,特来央你相伴一夜。”

  香雪平日最厌焦顺的气质,那杨氏到合得好的,见他如此,说道:“嫂嫂这等怕冷静,为甚么又放哥哥出去?”

  杨氏道:“便是。我最怪他一做了秀才就有许多朋友来勾搭。如今幸喜得姑娘在家,后日嫁出去,不知还要受他多少气哩。”

  香雪笑了一笑,也就依从了。

  当夜姑嫂两个吃了夜饭,又说些闲话。香雪身边一个梅香,叫做添绣。香雪吩咐把自已的房门锁了,“你到厨房里睡罢。”

  杨氏道:“太平世界,锁甚么门,就开着何妨。”

  添绣一时懒惰,也不去锁,竟往厨房安歇。

  姑嫂两个睡在一房,吹熄了灯。只见更余之后,香雪睡不着,叫声“嫂嫂”,并无响动。香雪本自警觉,顿发疑心起来,穿好衣服,各处寻摸,不见杨氏,那房门是半开的。香雪想道:“今夜嫂嫂必有恶计,我不可独住在他房里。”

  因想:“黄昏时我的房门也不要锁,着实可疑。我如今也不到自己房里。一进到厨下,唤添绣起来伴我。”

  谁想那焦顺起更时候,不知藏在那一间空屋里,挨至半夜,蓦地进来。满床摸遍,全无一人。想道:“这也奇怪,莫非香雪有些知觉了,仍到自己房里去?我如今一不做二不休,且走到他房门首,打听消息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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