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| 大知书院 | 百读书社 | 油菜教育 | 他山茶社 | 最新
爱油菜中文网 > 大知书院 > 百读书社 > 才子佳人 > 两交婚 >  上一页
下一页
第十六回 为辞婚触权奸遭显祸 因下狱感明圣赐归婚(2)


  本上了,果系内里有人,过不多几日,即便批出旨来。旨意道:

  暴雷驰驱王事,效命杀场,侯女赋及标梅,深可怜念,新科探花甘颐,既未有家,且年貌相仿,
  着吏礼二部堂上官为媒,赞成嘉礼,以彰雅化,以慰劳臣。特谕。

  旨意下了,报到甘颐。甘颐暗暗追悔道:“黎青再三嘱咐,叫我莫亲近暴文,不意略会得几面,便弄出这场事来。她又揣度辛小姐嫁暴文是假,今果然是假。句句皆应下她的言语,真是个有心之人。但事已至此,追悔也无益。为今之计,惟有上疏辞婚而已。”

  正想不完,早有吏礼二部的尚书来议婚了。相见时,皆苦苦劝道:“侯门联姻,又奉明诏,乃人生大美之事。探花何故推辞?”

  甘颐道:“士各有志,一时也难尽言。晚生少不得也有疏陈情。求二位老先生大人,姑且少待,候圣旨下了,再领台教可也。”

  二尚书只得去了。

  甘颐到次日,只得也上一辞本。本上道:

  翰林院编修臣甘颐谨奏:为恳辞侯好以安臣节事。

  臣闻物必有偶,非偶则不相宜,故知山鸡不敢上配鸾凤。事冀相安,不安则将生怨,试思金屋岂堪下居蓬户?臣虽遭圣恩,滥叼高弟,然抚心自揣,实一书生也,实一蓬茅下士也。纵思娶妇,叙荆裙布,亲橾井臼,是所望也;朝夕侍奉.代供菽水,是所愿也;贫贱不悲,糟糠自厌,是所甘也。若侯门贵女,蛾眉懒画,敷脂粉犹且邀人,岂肯缝贫女之裳;素手笼香,着罗衣尚自不肯,焉能举良人之案?其不相宜,亦甚明矣。况妇安逸而母劬劳,使臣为不孝;妻佳丽而夫丧志,使臣为不忠,此又不相宜之大者。故臣宁甘椎结而不愿也。

  乃暴文自倚勋豪,苦苦相逼。窃思王制莫大于纲常,人伦首重乎夫妇。秣驹秣马,岂可强求;彩菲彩葑,要人情愿。其妹若果贞淑,自宜静处,以待反侧之求。奈何无廉无耻,自奈西子之容?强逼强招,不啻东门之女。其为列侯辱至矣。乃不自三反,复渎及九重,上亵明诏,其罪不更大乎!若云怜其标梅失时,则其妹虽贵,已为遗弃之花,臣何取焉。若云假此以慰劳臣,则臣虽不才,不愿充赏功之物。

  伏望圣恩,收回成命,使臣得安常履素,以敦臣节,则感沐皇仁不浅矣。临奏惶悚,不胜待命之至。

  本上了。虽内里有人要为暴公子,却看了甘颐的本章,辞明义正,无处入他之罪。况又是新科探花,无他事牵缠,只得葫芦批旨道:

  婚姻主之父母,父母之命一定,岂容儿女私争?况朕天子乎!着即钦遵诏旨,速择吉结缡,不许再渎。

  旨意下了。甘颐看见,暗想道:“果系他内里求人,料辩不清。他拿稳要我成婚,我便死也不肯结此龌龊之婚,负了辛小姐之约。为今之计,辞婚已有旨不许,惟有上一辞官本,竟挂冠而去。纵触圣怒拿回,只好系狱,没个又逼罪臣成婚之理。算计定了,因又上一本道:

  翰林院编修臣颐谨奏,为辞还原职事:
  臣本草茅下士,勤读诗书,坚持礼义,以为出身事主,必然快行,此礼义之初心。不意遭逢圣主,选入木天,屈于威势,受制权奸。使圣贤颜面,变为禽兽肺肠,则是为官转不如为民之不昧良心也。故臣纳还原职,挂冠阙门,遄归田里,重读诗书,再修礼义,以待皇上异日之求。使臣得为完人,则臣叼受皇恩,过于食禄矣。犬马有怀,不胜眷恋之至。

  本上了,列次日早五更,将冠挂在朝门之外,竟带了王芸,出城而去。正是:

  千辛万苦去求官,求得官来又挂冠。
  福未加身先避祸,姑知危险是长安。

  内阁众臣,见一个新科探花,为暴文求婚,生生逼他,也觉得有些难过。但见本内“屈于威势”、“受制权奸”及“圣贤颜面,变为禽兽肺肠”等语,说得太毒,只得又拟旨道:

  甘颐,小臣也,既上疏辞官,礼合候旨。乃逞私意,竟挂冠潜归,殊属不法。着刑部拿来系狱,候旨定夺。

  刑部得了旨,忙差的当人役,沿途追赶回来,下在狱中。甘颐得免做亲,下在狱中,到也甘心。不期他同榜的三百个同年,此时尚有一大半在京,见一个簇新的探花,止为辞侯门之婚,就至下狱,都愤愤不平道:“探花,鼎甲第三,乃一科之胜,为一武臣之女,遂凌辱至此。则我辈一榜,非求荣,是取辱矣。要此科甲之名何用?”

  遂会齐了,一同都到阁里来讲。阁臣方才着急,就要赦甘颐出狱。当不得暴文邀了许多侯伯内相来争论道:“威武侯奉诏出征,为朝廷奠安半壁,功莫大焉。怎见她一个闺中淑女,就配他不过,乃肆笔诋为东门之女。书生狂妄,不加重罪,何以慰劳臣之心。”

  阁臣听了,又主张不定。众进士气不过,遂联名同上了一个辞官的本,一齐伏于午门外,呼号候旨。

  原来此时,天下太平,圣天子喜于静摄,疏于万机。这日忽听得小近侍传说,三百个新进士,齐伏在午门外辞官。天子闻知,吃了一惊,忙御便殿诸臣入见。因问道;“朕设制科,以遴述汝等,虽官阶不一,亦皆叨一命之荣,朕何负于汝等,而一时尽辞?”

  状元因俯伏上前奏道:“臣等草茅读书,即希一第,以为终身之宠荣。不意蒙恩拔登虎榜,而受辱反不如小民,故臣等愿辞。”

  天子问道:“汝等受谁之辱?”

  状元因又奏道:“探花甘颐,居乡已先有聘,而威武侯暴雷之子暴文,又强逼甘颐娶其妹,甘颐以既聘为辞,而暴文遂关通内阁,朦胧请旨,强逼成婚。甘颐恐违伦常礼义,只得具疏陈上。不意暴文关通内阁,朦胧降旨,强逼成婚。甘颐事急,只得具表辞官,谨挂冠逃归。以朝廷翰苑之臣,遭逢侯恶,不能守正,潜逃如丧家之狗,此亦万不得已之苦情也。乃暴文犹不放手,复关通内阁,朦胧请旨,拿回下狱,生死皆不可知。臣等窃思:侯爵虽尊,臣也;翰臣虽微,亦臣也。臣下联姻,纵有从违,亦宜臣下调停,岂可亵渎明纶,为之强逼至于下狱哉?是朝廷国法特为侯门设也,而科甲之臣贱于奴隶矣。探花既辱至此,臣等同榜,复有何颜立于朝廷之上。故愿拜还原职,恳恩放归田里,以免侯门之祸!”

  天子听了,不胜大怒,因回顾阁臣道:“本章何在?”


百读书社(iyoucaihua.com)
上一页 回目录 回百读书社首页 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