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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回 托记室引针寻线 得青衣寄玉传香(2)


  王云看完,倒觉醒倦。任引道:“兄所好观诗,佳作自然好的了。”

  “从未曾学,只晓《四书》而已。”

  随起身说道:“在此搅扰。”

  竟一拱而别。任引送出王云,见王云去有百步,心中猛然想起一事,复唤王云道:“云兄转来!”

  王云见任引呼唤,不知为着何事,莫非遗了甚么物件?想想又没有,只得走回来问任引道:“老师有何见教?”

  任引道:“有一事请教云兄,学生适间一时忘了。未知兄之写作可好否?”

  王云道:“老师为何问及此言?”

  任引道:“适闻兄愿为记室,倒有一家要寻一个,如兄做得来,倒也合宜。”

  王云道:“若要小弟做别事,其实不敢领教;如为记室,却是惯家。但不知是那一家?”

  任引道:“就是先所言的吴老爷府中。他前日回家,言要寻一代书。兄若肯往,学生明日代兄一荐,不知尊意若何?”

  王云听得就是吴文勋家,正打着心头之事,喜之不胜,忙答应道:“若承美爱,感激不尽。事成之后,再当奉谢,小弟明日来讨回示可否?”

  任引道:“谨遵台命。”

  王云随回去不题。

  却说任引次日早膳后,换了一件洁净道袍,走到吴府门首,门公看见道:“任先生到此何干?请里边坐。”

  任引道:“烦大叔进去通报一声,说学生要求见老爷,有事相禀。”

  门公闻有事而来,只得进去禀道:“启上老爷:对过的任先生要求见。”

  吴斌道:“可出去说不便。”

  门公道:“他云有事要见。”

  吴斌道:“这老儿有甚么事情?”

  只得步到厅前,向门公道:“可叫他进来。”

  门公出去向任引道:“家老爷有请。”

  任引闻言,走至大厅上,见了吴斌,就双膝跪下,吴斌忙扶起道:“乡邻之间,何须如此?”

  任引道:“赫赫威堂,岂有不拜之理。”

  吴斌道:“先生只消常礼罢。”

  任引道:“如此从命了。”

  随分宾主揖罢。吴斌拱任引上坐,任引道:“老大人在上,晚生何能敢坐。”

  吴斌道:“休得取笑。”

  任引方告坐,而坐打一躬道:“前闻老大人荣归,晚生欲到府叩贺台安,犹恐治业卑寒,不敢登堂奉拜。”

  吴斌道:“前日学生至舍,本欲趋候,恐反劳不安,故未至尊馆。”

  任引又打一躬道:“岂敢,岂敢。晚生前日闻老大人欲觅一记室,不知可有此言否?”

  吴斌道:“信有此事。因学生无暇笔墨,往来事冗,有言在外,欲觅一代书。”

  任引道:“晚生昨日偶尔遇着姑苏来的一少年书生,倒也风雅,腹中还通,只因家道不敷,属为记室。不知可合尊意否?”

  吴斌道:“既承先生之爱,敢不如命。明日烦先生可同此生来一会。”

  任引道:“领教。”

  随起身告别而回。

  却说王云在任引馆中回去,比往日大不相同,面上风云喜色,光采倍常,巴不得就是明日。心中想道:“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,奇巧无穷。倘然事成之后,姨母不见了我,岂不着急?这也罢了,如锦芳回去报知母亲,岂不悬念?我不肖之罪,无可逃矣,亦出于无奈,恐拘小礼,误却终身大事。”

  遂主意已定。次日仍至任引馆中,任引一见,拱手道:“云兄信人也。”

  王云道:“非是信人,实为己事。”

  随坐下问道:“昨日蒙爱之事如何了?”

  任引道:“早间学生已到吴府,见过吴老爷了,他叫明日同兄去一会。”

  王云道:“感恩不尽,何以为报?”

  任引道:“四海之内,皆兄弟也。何必客言?”

  王云道:“今日尚早,小弟同老师到吴府去一会可否?”

  任引道:“此时已经将午,恐吴老爷有事。”

  王云道:“承老师之爱,更祈玉趾一行,以释小弟心中之望,如何待得明日?”

  任引被王云再三相促,只得又换了早间穿的那件衣服,同王云走到吴府前。门公看见任引带了一个后生来,想必就是甚么记室,遂问任先生:“又有何事至此?”

  任引道:“又要烦大叔去通报一声。”

  门公晓得有正事,不敢怠慢,忙进去禀道:“老爷,早间来的任先生又在门外要见。”

  吴斌道:“他又来做甚?”

  门公道:“他又带了一个人在外。”

  吴斌道:“是了。可唤他进来。”

  吴斌随出厅,见任引同王云走进,任引却是早间见过的,竟一拱不揖。王云道:“老大人请上,晚生有一拜。”

  吴斌道:“不消,常礼罢。”

  王云道:“进身记室,即系青衣之列,焉有不拜之理。”

  吴斌方受了两拜,答以半礼,拱任引坐下后,命王云坐,王云道:“老大人在上,晚生不敢坐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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