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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九


  第二十二回
  小隐在城郊 廿载辛勤医疾苦
  大名垂宇宙 一生谨慎向先贤

  前文周文麟学成剑术奉命下山,准备往成都武侠祠旁卖草药小店中寻卞老人,请其指点引路,同往依还岭幻波池,取那女侠上官红所留的宝剑宝钩;如未寻见卞老人,每日可往望江楼上守候,自能相遇,行时还给了几封柬帖,并说幻波池经过地震和一场大水,业已淹没,地底宫室也经封闭,只藏剑之处有一秘径通往地底石洞,全由只此一处地道与水隔断,但是上下四外均水包没,稍一不慎便遇奇险,剑钩之上均有钢泥包没,形似一块顽铁,极难分辨,洞口有一石碑,上面刻有图形字迹,也须细心查看才能认出,各异派中人以前已疑洞中藏有珍宝,欲往发掘,虽然无一寻到,并未死心,近来风声传出,去的人更接连不断,必须格外小心才可无事,日期应在端午以前三月底去更好等语。

  文麟拜别起身,走到路上回忆前情,正在心神不定,到一山岭头上,前山道观业已在望,山腰上面有一石峰不高,四外花木扶疏,桃柳争妍,春光明艳,风景甚好,腹中又正饥渴,便往峰旁石上坐定,取出干粮,刚吃了个半饱,忽听峰后有人说笑,谈起狄龙子,过去一问,乃是屠蕃、李长生两个武师。双方一见投机,因而得知众小兄妹多已下山,龙子夫妇更在外面除暴安良,杀了几个著名恶贼,屠李二人便曾得到他们帮助,为了一见如故,正请文麟同往成都,住在二人家中。文麟也觉对方人好,家住成都,种有菜园花圃,还开着一个马鞍铺,盛意殷勤,不便推拒,方想答应。二人还不知他是位剑侠中人,无意中询问可有行李。文麟忽然想起宝剑包袱尚在峰后,当地虽不会有人来,出门人不应这样疏忽,心中一动,不顾答话,忙即起身往取,见包袱宝剑仍是原样放在那里,匆促之间也未细看。

  刚刚拿起,李长生也跟了过来,一见宝剑,便知不是寻常,惊喜问道:“我弟兄真个粗心失敬,方才周兄探询狄氏兄妹十分仔细,因见斯文一派,不曾细问,周兄来取行李时,回忆前言方觉有因,莫非这兄妹双侠是周兄自己人么?”文麟早觉对方人好,一听踪迹已被识破,不便再为隐瞒,笑答:“这两兄妹和小弟交情甚深,坐定再谈如何?”说时,人已走过峰角。

  屠、李二人闻言大喜,一同回到原坐之处。文麟人本忠厚。看出屠、李二人豪爽真实,只将奉命住依还岭幻波池取女侠上官红所留剑钩以及大闹冯村、峨眉从师经过隐起,非但承认大侠狄龙子是他忘年之交,连往成都寻访卞老人之事都说了出来。

  屠、李二人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,先见文麟孤身游山已觉有异,及听这等说法,越发惊奇,因文麟不曾说出由峨眉移居青城一段,也未闻言来处,这类剑侠异人隐迹风尘不愿人知,自然不便深问,但见对方应答爽快,词色诚恳,并允与之同路,可见不曾对他轻视,最奇是像大侠狄龙子那等异人,连那两个同伴,本领剑术何等高强,竟会说是忘年之交,可见为自己解围的那几个少年英侠还是他的后辈。此人年纪不大,看去还似一个二十多岁的美少年,居然是他师长一辈,本领之高可想而知,不禁肃然起敬,连称“失敬”,重又起立行礼,被文麟再三劝住。

  三人越谈越高兴,光阴易过,不觉时近黄昏,山风渐凉,暮烟四起。文麟一想天已不早,当日起身自来不及,此时出山还可赶往城内寻人,便和二人说了,一同出山。到了屠、李二人住处,因在山中吃饱,再三谢绝主人厚意,准备赶往灌县城内,和老友匡南坡同榻夜话,明早再会。到后一问,人已他往,说在外面行医,至少还有两三个月才回,只得扫兴回转。又去卞老人家中,人也不在,据附近村农说入山未归,预计不会寻到,也就未再访问。

  正往回走,恰巧屠、李二人访友回去,中途相遇,同回住处,又吃了一顿极丰美的消夜,议定明早起身,因屠、李二人中途还要绕路访友,办点私事,本已变计,先把文麟陪到成都再说。文麟不愿为了自己,耽搁人家的事,何况日期也有富余,无须忙此一时,再三推谢,否则情愿单独上路。二人只得应了。为了途中耽搁,第四日方始赶到成都。屠、李二人自然竭诚款待,老早便在暗中托人赶回成都,在李长生家中收拾出一间静室,安好床铺。

  文麟见主人招呼得样样周到,心甚不安,无奈来意业已告知,成都没有什么亲友,就有两个相识的,均是前在沈家附带认得的富绅,这类俗人更不愿与之交往。李家所居便在马鞍铺的旁边,房子不多,但颇清洁整齐,因其全家勤劳,房后又有三亩方圆一片土地,成都人喜爱种花成了风气,这三亩地,一半种花一半种菜,花圃侧面还筑了两丈方圆一座土台,作为全家老少练功之所,地势也颇隐僻,离武侯祠更近,样样方便,主人盛意殷殷,实难拒绝,便住了下来。

  到时天黑,主人细心,徒弟和相识的人又多,人还未到,已命人往对家药铺探访卞老人是否在彼。回信说是这位老药人和那药铺是老主客,每年至少要来两三次,每次带有许多药草。铺子虽小,药的样数又不多,名为野药铺,并不做大生意,但他铺中的药均有奇效,尤其自备的六七种膏丹丸散,简直灵到极点,上面并还附有药方和配制之法,如法炮制,一样收功。别的药铺全都看了红眼,几次想将那药铺收买过去,并将店主聘去供养,做药老师,专代制药采药,管他全家丰衣足食,还有红利,哪怕只出主意,在家享受,白拿工钱,只不将药方泄漏出去,均可答应。店主人雷公道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,竟会严词拒绝,情愿苦吃苦做,照本加一出卖,连人工都赔在里面,并对人说:“连这一成为养家口不得不拿的利息都是惭愧,话虽如此,对于无钱买药的人仍是白送。”井代煎药敷制,反更仔细。人多说他是个疯子,放着独门利益不要,白受辛苦,一出去就是好几个月,在深山中受尽辛苦,采来珍奇灵药,却只要一点人工钱,有时还要贴将出去,常年过那苦日子,偏不肯听好话,一班穷人却对他感激非常,因那伤药之灵从来所无,起初有钱人家听他卖得大贱还不敢用,后来听说真灵,勉强试了一试,果然灵极。经此一来,雷家药铺的名声越传越远,外州府县均被哄动,纷来采买。他是全家店,不用一个伙计,当然备不了那许多,偏又不肯推广,照例来买的人必须真有伤病,多了不卖,只送药方。这些药材均产山中,只一知道用法和那形象便可寻到,近年仿制的越多。人都知其不是值钱之物,药商如法炮制,也不能奇货自居取得暴利,甚而连已有的几种珍药的本来面目也被揭露出来。那些大药商少了财路,如何不恨?想要收买又买不动。恨到极处,有一家性暴的便买出几个地痞,想打他一顿以作警告,甚而还想取他性命,虽知平日人缘大好,连那些土棍地痞都有一点公道,听说是要打他,多不愿意,结果虽也买动一伙,想在青羊宫花会他收药摊的时候,以买药为名聚众群殴,打他一个半死再说,哪知还未动手,双方刚争执了两句,旁观的人业已不服,首先仗义出头代为挡横,等到~声喊打,已经快散的游人闻声赶来,一听是和雷公道作对,不问青皂白一拥齐上。照例穷苦的人总占多数,也最分得出善恶邪正,于是连旁边那些摆花摊的小贩也出了手。内中几个认得痞棍的,再一说出对方为人,群情越发愤激。痞棍这面本就有些理屈情虚,一见众怒难犯便软了下来,不是雷公道再三劝说,众人还非要罚这班痞棍跪香赔礼磕四方头不可。接连闹过两次,都是如此。未一次暗中买人动手的两个大药商,还被痞棍说出姓名,几乎把事闹大。这些大药铺只干生气,拿他无可奈何。卞老人和他交往多年,每来均带不少药草,人也住在那里,只是日期难定,现在人还未到;并说雷老头性情古怪,如非去的人和他相识,又听说是青城山来的一位周客人打听,还不会说得这么仔细等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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