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正道沧桑》第十三章：得贵遇到了投降鬼子的大哥(5)

　　雪莲躺下很快就睡着了。雪莲很累。雪莲梦到得贵被两个人押着向河滩里走，后面一个用一支长枪指着他的后脑勺。雪莲喊你们放了他，他不是汉奸。但雪莲喊不出来，用了很大的力气也喊不出来。雪莲飞跑了过去，枪响了，得贵跪在她面前，血直向雪莲喷过来。雪莲尖叫一声醒过来，听见娘和舅在油灯下说话。雪莲肚子剧烈的疼起来，娘拉开她的衣服一看，说：老天爷，这不是要生了！舅连忙去找接生婆，还没找来，孩子就落地了，哭声十分响亮，是个男孩。娘把孩子抱过去让雪莲瞧，她说：就叫抗生吧，是你得贵爷取的。又望着儿子那干核桃似的小脸，喃喃说：抗生，告诉娘，你得贵爷没事，是吧？ 

    正道沧桑（第十二章）


　　1941年夏， 泰安地委机关党支部在向地委汇报机关人员思想状况时， 谈到地委宣传部宣传科科长刁ＸＸ在美国的哥哥可能是托派。 当时刚从山东分局学习锄奸工作归来的社会部副部长很感兴趣， 认为刁ＸＸ的哥哥是托派，刁必然也是托派， 便马上安排社会部侦察科对刁进行侦查。 

　　不久， 刁到莱芜鲁西区委驻地兰沟崖村检查宣传教育工作情况， 区委书记郭居鉴和宣传委员陈峰在郭家油坊向刁作了汇报。这时地委社会部侦查科负责侦查刁ＸＸ的刘ＸＸ也到了郭家油坊，一起听了汇报。 汇报结束时近中午，刁ＸＸ据绝了郭居鉴的挽留，赶回地委机关。 但刘ＸＸ仍然以“吃吃喝喝”的所谓托派作风向地委社会部作了汇报。 

　　地委社会部轻信了刘ＸＸ的汇报， 并认为刁和莱芜鲁西区委的负责人是有联系的， 便于１０月下旬作出了首先逮捕鲁西区委宣传委员陈峰的决定。 目的是从这里打开缺口， 进一步调查刁ＸＸ的托派问题。逮捕陈峰后， 遂以酷刑逼取“口供”， 于１０月２８日逮捕了该区自卫团长亓信忱。继而根据陈亓二人的“口供”于１１月间逮捕了刁ＸＸ和郭居鉴。然后辗转牵连， 迅速在泰山地委机关和莱芜县区机关中逮捕了３０多人。 １１月莱芜县公安局迅速行动起来， 逮捕了县委民运部长李雪峰， 妇联主任白超，二人受刑不过，牵连了许多同志。４１年底逮捕了武工队指导员李进， 逼取口供后诱捕了县委书记刘盛玉， 逮捕了武工队长得贵、县委秘书李得霖、 县文教科长田长啸、县民政科长韩寓吾、 县公安局警卫排长王若寒等若干人，审出了所谓由刘盛玉任书记， 李进任组织部长， 田长啸任宣传部长，得贵任武装部长的托派莱芜县委。 １月下旬在敌人对泰山区进行扫荡前夕于在莱芜县北部驮牛谷处死１６人。 １月３０日早晨反扫荡途中又在淄河边杀害７名同志。 从１０月中旬肃托错案发生到１９４２年３月被制止， 在不到５个月的时间内， 逮捕莱芜境内党员干部１００多人，冤杀５０多人。 被杀者有的是大革命时期入党的老党员，更多的是满怀革命激情， 最早出来投身抗战事业，对党忠心耿耿，而且富有才华的热血青年。 其中大部分是党员干部中的骨干力量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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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得贵被押回莱东， 立即被带到一个小院里。 里面摆了一张条桌， 后面坐着戴眼镜的地委社会部金副部长， 一边站着侦察科刘科长。金部长点上一支烟， 说：你的问题我们都查清了， 老老实实交待吧，少吃些苦头。 你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由什么人介绍加入了托派组织？ 

　　得贵瞪大了眼睛：什么派？ 

　　金部长说：托派就是托洛茨基派。 对内有各种各样的名称，有的也没什么名称。 但其性质是一样的，就是混进党内， 混进革命队伍， 配合日伪顽破坏党的组织，破坏革命军队，搞暗杀活动。我说的对不对？ 

　　得贵的火腾的一下冒起来：你说得对个屁！ 你要说我参加土匪，我认；你说我参加过油饼队，我认。你要说我给鬼子汉奸办事，那纯粹是胡说八道。 我前些天才带人敲了鬼子的雪野据点， 俘虏了一百多人，缴了八十多条枪。 

　　金部长笑眯眯地等得贵说完，瞄了得贵一眼， 说：这我也知道。 那不过是托匪骗取信任惯用的手段。 你们攻克一个据点，就在党内革命队伍内建起十个二十个据点。这帐你们算得开。 还有，你们攻克的据点， 为什么单单一个日本人也没有？ 

　　得贵说：就是抽鬼子不在的空才攻克的。要是鬼子在， 我能拿鸡蛋去碰石头？ 
　　金部长说：好好好， 说了句实话。在你们心中， 革命队伍就是不堪一击的鸡蛋， 只有日本人是坚硬无比的石头。

　　得贵说我耍嘴耍不过你。 你说我是托派，有什么证据？

　　金部长仍然不紧不慢， 说：证据会有的。有口供， 也有内线情报。我先问你， 你在别动队当到了营长， 为什么跑过来当个一般战士？

　　我不愿当汉奸。 别动队要派我们去当伪军，我不愿干， 我想打鬼子。

　　既然想打鬼子， 你参加过四支队，为什么又投了别动队？

　　别动队也说是抗日队伍， 再说我大哥愿去，我听大哥的。

　　好。你既然那么听大哥的话，你大哥去当了伪军， 你为什么又不去了？

　　得贵问：你小时候听你娘的话？

　　金部长说：当然。 我爹早早没了，娘把我养大不容易， 我当然听她老人家的话。

　　得贵说：那么你娘让你冲南墙碰死，你去不去？

　　金部长嘴角一扯， 含义模糊的笑意转瞬即逝，说：不要打岔。我再问你，你跑到这边来， 短短的时间就当上了独立营直属队长，县大队长，武工队长， 是谁在极力扶持你？

　　我不愿当什么队长， 只要打鬼子干什么都一样。 刘盛玉书记说是组织决定的。 

　　这就对了。 他是什么时间介绍你参加了托派？ 让你掌握了武装，具体都执行了哪些计划？ 

　　你住口！ 你硬说我是托什么派，我认了。 你要冤枉刘盛玉，你真是条疯狗。 

　　这时， 有人进来说饭做好了。金部长推推眼镜说：先押下去，好好看管。 我再警告你一次，仔细想想，是自首争取宽大， 还是象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自取灭亡。这回得贵换了关押的地方。那是一个小四合院的耳房，光线很暗。得贵被推进去，才看到里面已经关着一个。那人抱住他的腿放声大哭，说得贵队长我对不住你，我对不住你。得贵一看原来是武工队指导员李进。是他供出了得贵。得贵说算了，哭咧咧的象个娘们。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，我连那罪名都叫不上来，不信他们能把我怎么着。得贵想起来问：刘书记是不是也是你供出来的。李进说：他们打我，没命的打我，用子弹壳挖我的脚筋，我实在受不了。得贵说你真是软骨头！连刘书记你也乱咬，你随便咬个什么人也不该咬刘书记！李进说他们逼着咬刘书记，不咬他们不饶！得贵说：人总要讲良心，你良心也让狗吃了？平时你说别人，一张嘴巴呱呱叫，又是气节又是志气，你的气节你的志气呢？李进不再说话，拉起裤腿让得贵看他腿脚上的伤，脚后跟已经溃烂，李进连路也走不成。他哭着说：队长，我这只脚怕是要废了，筋都烂了，还能走路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