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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正道沧桑》第二章:乡村毛孩子去接新媳妇(3)

作者:阿鸿来源:百灵文学发表于:2020-05-10 12:07:16



  叔把得贵叫到屋里,拿出两块手巾,各包上一块肥皂一包糖,让他给两个厨子送去。两个厨子接了,喜滋滋地说这牲口贩子这是咋了,这么出血哩。 

  叔说得贵早点歇了吧,今日个累得够呛。说着已哗啦哗啦拴了门。得贵嗯一声,进了东厢房,在炕上翻来滚去烙饼子,怎么也睡不着。他的一双耳朵竖起来,听着北屋里的声音。他听到了叔嘻的一笑,还有好象啥东西推倒了的声音。他就躺不住,爬起来,一点点地打开门,猫着腰一小步一小步挪到北屋窗下。他听到叔呼哧呼哧的粗声喘息,象老牛拉车。他蹬着磨盘趴到窗户上,用一个手指沾了唾沫在白粉纸上一点,就有了一个让他的眼睛和屋里沟通的小孔。他把一只眼睛镶上去,小婶子的大红嫁衣早不在身上。小婶子把两臂抱在胸前,让叔无从下手。叔就放弃这计划,捧着小婶子的脸舐着,从她光洁的额舐到她小巧的耳朵,再舐到脖子,小婶子眯着眼,头开始向后仰,那时得贵听到小婶子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。小婶子抱在胸前的双臂就软下来了,缩起膀子,任叔把水绿布兜带儿扯下来。得贵的心提到了喉咙,叔毫不怜惜地把小婶子放倒在炕上,骑在小婶子的身上。然后他停止了粗笨的揉搓,象对付一样满是机关的新奇玩艺儿,叔咧着嘴笑着,小婶子皱着眉,她那细密的糯米白牙咬在唇上。她忽然一下坐起来,两臂向叔搂过去,叔手里的蜡烛扑一下就灭了。 

  得贵被屋檐里的雨水灌了个浑身透湿。他打个冷战小心翼翼地下到地上,腿麻的站不住,就扶着墙呆了好一回儿,他听到屋里一直是麻袋摔来摔去的声音。

  他回到东厢房里,脱下一身湿衣服,用力拧着,水哗地落了一地。他怕叔见了他的湿衣裳问三问四,就不敢睡去,拧了一遍又一遍后不管凉不凉穿在身上躺下。他缩起身子,连打了两个喷嚏。他抱紧了膀子,小声地哭起来,哭得很痛。

  得贵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。他听到北屋门响了。开门的是婶子,得贵听得出,叔开门关门开关不出这样小巧的声音,永远象土匪似的咣的一声。叔也起来了,很悦耳地在院子里咳。那叫干咳,不是为了咳,而是为了向人表达他身心的愉悦或者就是向人打招呼。果然他说话了,他说得贵哪,昨个晚上你没给牲添料吗?天没亮就咴咴的嚎。叔语气里并没多少不满,得贵说我躺下就睡着了,一觉睡到这。一醒没醒呢。叔说昨儿个累哩。快起吧,早吃了饭,还要去上坟,祭祖哩。得贵就爬起来,爬起来才发觉晕得厉害。他想自己是被昨晚的雨淋坏了。他想不能叫叔知道,不能叫叔知道。 

  小婶子炒了芹菜,馏了馒头,还蒸了小米饭。得贵到小桌前坐下时,有些拘束,连筷子都有些不会使了。他躲躲闪闪不敢去看小婶子,只是在夹菜时飞眼看小婶子一眼。叔说得贵你还眼生吗?这是你婶子又不是外人。小婶子说就是得贵,咱就是一家人哩。得贵说我不是眼生,我有点头晕。小婶子拿手背在全的额上一拭,在他遥远的记忆里,娘也是这样拭他的额头。婶子的手在碰到他的额头的一瞬间,使他浑身有一种暖流涌过。不过小婶子的动作还有些不到家,让你觉出来是第一次学大人的动作,是的,她觉得是得贵的婶子了,而不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,她是在学大人的样子。她说:哟,烫得烙人呢。叔说今日中午要祭祖,还准备让你挑食盒呢,真是懒驴上磨。得贵说我能行,我挑就是。真的得贵很愿干的。小婶子说你吃了饭我用个偏方给你退烧。 

  小婶子很快吃完饭去了灶房,一会端来一碗黑红的热汤,说这是红糖大姜汤,趁热喝了蒙头睡一觉,保险退烧。俺那里都这么治发烧的,怪管事的。 

  得贵喝了姜汤,蒙头大睡。他是被一只手摸醒的。小婶子把手在他的额上拭了拭说,不热了。得贵感到额上被小婶子摸过的地方木胀胀的。小婶子一双眼睛星子样亮闪闪的。得贵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小婶子的一双眼睛,这双眼睛亮得人浑身活泼泼的,让得贵起些奇怪的念头。小婶子说得贵能不能行,你叔让我问问你,不行就找别人挑食盒哩。得贵说行,咋就不行。我头一点也不晕了,婶子的汤很管事哩。 

  叔反背着手走在前,见到任何一个人都热情地打招呼。小婶子跟在叔后面,得贵挑着食盒走在小婶子身后。小婶子还是穿了那身大红衣裳,头发梳得光光的,在后面团了一个小簪。小婶子圆润的屁股蛋子一左右地扭着,让得贵喉咙里发干。眼里花里胡哨,有几次就让食盒碰在屋角上或者石头上。 

  坟地在村西北。那是一大片坟地,有三十多个坟包。他们摆开食盒里的菜和白面馒头,叔说爷们奶们我娶了女人,今日个带她来给你们认认,等老大了让她进咱的林。叔带着婶子去看那些坟包,一个一个介绍着。 

  晚上当叔哗啦拴上门后,得贵又按不住心里的念头,他拼命地去和那念头搏斗,但他势单力薄,战胜不了那股冲动。他还是贼一样缩到了窗户下面。这回没有点灯,他就缩在那里听。那些声音真是惊心动魄。那惊心动魄的声音持续了很久,翻来复去没有穷期。他蹲在那里一动不敢动,让蚊子咬个踏踏实实。 

  早上得贵还是在那门轴与石窝窝摩擦出的吱呀声里醒来。而后是瓦盆轻放在地上的声音。一切一如昨日,一切让得贵感到这种日子过了许久的亲切惬意。叔起来后干咳了两声,说得贵今日我送你婶子回门,你好好照看牲口,我要后晌怕是才能回来。 

  叔回来时太阳落下了。得贵先是听到的小青驴得儿得儿敲在石板上的声音,那声音响得很寂寞。饭桌上只剩了叔侄两人,显得毫无生机。小婶子在娘家住了六天,漫长得仿佛过了一年。小婶子回来那天,也是太阳快下山的时候,那听上去沉重迟缓的驴蹄声,却把得贵的心敲得欢蹦乱跳。他以出门恰巧碰上的样子去迎他的小婶子。叔说得贵我累挺了,你快去搬凳子来接下你婶子,再去喂上小青驴,烧水了没?可把我干得嗓子冒烟了。